杀手也有小学同学
题目取自王家卫电影《堕落天使》，“就算是杀手，也有小学同学”，觉得有一种胖乎乎的萌感。嘻嘻。
但……丧是我的本性，一不小心就写成这样了。哎，天天搞西皮，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我的文学梦想啊（屁）
啊……看起来应该是tbc，我也觉得停在这里太不够意思了，所以应该会有后续吧，但可能也没有后续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编
我觉得可能也算不上西皮文了甚至，但是……主角还是我们小朋友嘛。
写着写着也觉得自己三观不正哦吼吼。
妈妈死了。
王源瞄了眼屏幕，把手机放进口袋，打开浴室的门朝里面的人开了一枪。这枪声即没有起到疏通被毛发塞住的下水管道的作用，也没有让这栋房子里的人感到惊惶，它就像一阵风，只把眼前的人刮得呜呜响了几声，然后把他送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王源是个杀手，但他的级别还很低，所以还只能杀些小杂鱼，比如眼前这位住在贫民区的廉价租房内替人办事又替人受死的中年男人。
头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王源嫌弃的撇撇嘴，回到了大路上。神色轻松。
妈妈死了。王源这几天总有这个预感。说起来这一切都怪他那个短命的老爸，早早归去丢下他们母子俩，妈妈后来还得了病，需要大把医药费。王源自认为是个孝子，才干起杀手这个行当。危险但来钱快，虽然刚开始有点困难，但这和当医生一样，慢慢就习惯了。
每次他见到母亲时，他觉得他也算是个医生了，人挣扎生存有什么意思呢，在这个世界上每喘一口气都是要钱的，不如早点解脱了好。
妈妈会摸摸他的头，一脸心疼地跟他讲他瘦了，又在他转过身时偷偷叹气。他会假装听不见，把头埋进妈妈旁边的被子里，感觉妈妈的手穿过他的头发，轻触着他的头皮，就像小时候帮他铺被子一样灵巧。他就会在这昏黄的童年幻境中睡去，直到下一次任务把他叫醒。
王源曾经听过一个笑话，那个笑话呢，是他要杀的人讲给他听的。那人被捆着抖抖索索地抽烟：“年轻人啊。我给你讲一个笑话。有个老猎人一直很担心自己的女儿被邻居强奸，于是他就拿着枪日日守护在女儿身旁。但有一天他女儿还是被邻居强奸了。老猎人松了一口气。我啊，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以后就一身轻松咯。”说完扬扬嘴角，扯到了被剃须刀刮破的伤口，又嘶地一声闭上了嘴。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突然充满了神采。
妈妈死了。终于到了自己放下枪的时候。王源坐在路边，天气热得就算入了夜马路沿子也还是很烫。他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再也没有事情要做了，但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做。
直到坐到腿都麻了，王源才拍拍屁股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进还没打烊的甜品店。
甜品店开在不算荒凉也不算热闹的地段上，因为已经挺晚了只剩一桌情侣在窃窃私语。店里只有一个店员小哥，灯倒都还开着，亮亮堂堂的，只是小哥脸上无聊的神情让王源觉得整家店都在打瞌睡。
“嘿。”
王俊凯回过神来看到柜台前站了一个男孩儿。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下巴尖尖的，头发蓬松，抿着嘴有一点拘谨。
王俊凯很喜欢他的黑眼仁儿，鉴于那桌情侣磨磨蹭蹭的速度，他要关店怕是得等上一段时间，他想不如趁这个机会和男孩儿聊聊。反正是他的型。王俊凯对自己的性取向一向坦荡。
“同学你要什么？”
王源鼓着嘴盯着菜单犹豫了好一会儿，“芒果西米露吧。”
“要不要试试榴莲班戟。我们店的招牌哦。”王俊凯用尽全身力气露出一个笑容，他确定他的超迷人小虎牙已经全部暴露在空气里，企图在对方的防线上戳出两个洞洞。
王源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位店员小哥在干什么，他的每一次笑容都这么用力吗。当甜品店店员好不容易啊，杀手王源下了结论。
“不用了。”王源笑笑，走向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王俊凯把那份芒果西米露端上来的时候，王源看着他不自觉翘起的小拇指，突然福至心灵地问：“请问……你是不是捡趴活附小的王俊凯？”
王俊凯听到这个久远的小学名字，一时有点愣神，迟疑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杀手，也是有小学同学的。
王源小时候还是个圆圆的肥仔，在捡趴活小学当无忧无虑的小学生。夏天穿网状背心，冬天穿厚厚的羽绒服。王俊凯当时是班上的老大，整天龇着还没换完的牙带着一群小男生横冲直撞。不过小学的老大，也就是和隔壁班抢抢篮球场地，放学后和小女生抢小卖部的雪碧冰。
王源就是跟着王俊凯的男生中的一员，忠心到会在百度贴吧的校草投票里给王俊凯投上神圣的一票。
五六年级的时候王源和王俊凯逐渐熟起来，因为他们都加入了校乐团。但究其根本原因，老师说，只是他们两个长得可爱而已。
因为周末也要去学校练习，两个人就自然而然地结成了伴。零用钱很多的王俊凯偶尔还会请王源喝奶茶。小时候的王俊凯拿奶茶的姿势就是翘着兰花指的，娘中带一丝臭屁。
初中王源便因为爸爸去世搬去了别的区，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王俊凯了。
王源看王俊凯张着嘴满脸呆愣，自己也觉得奇妙，居然会遇到幸福时代的故人。他善意地开口解释道：“我是和你同班的王源啊，我小时候比较肥，现在瘦下来了，可能会认不出来吧。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周末一起参加校乐团的。”
王俊凯一屁股坐到王源身边，眯着眼睛凑近了看。王源觉得有点不自在，挡了一挡。
“啊……是你啊。小学毕业了之后就完全消失了。那时候还觉得能当一辈子好朋友的呢。”
王源也觉得有点唏嘘。小时候总有一些想当然的事，比如在同学录上写一帆风顺，好像对方就会真的一帆风顺一样。他甩甩头，笑着说：“今天遇到了就是缘分嘛。”
“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吃甜品，没有女朋友啊。”他说这话时挺直了腰板，神色正经到甚至有点古怪。王俊凯知道对方是王源之后，反而矜持起来。两个人之间先前有了联系，艳遇就不能称之为艳遇，而叫久别重逢，这在王家卫的电影里，是要被认真对待的。
“哈哈哈，孤家寡人嘛。你呢，你当年那么威风，怎么会在甜品店打工。”
“大学刚毕业嘛。大学里光顾着玩乐团，专业课没跟上，工作难找。还在投简历。就顺便来姐姐的甜品店帮忙咯。你呢，找到工作了么。”
“哈哈哈，我也还没有呢。”
两人寒暄了几句，场面就静了下来。十几年的时光和期间的经历差别是一条巨大的河流，它让对岸的人面目模糊，又让人心神不宁。
这时路正中突然传来一声没头没尾的，光秃秃的喇叭响。
它把王源从甜品店美好的灯光冷气编织的幻梦中拉回现实，未来黑黢黢的，过去又惨不忍睹。身边还坐着一位尴尬的小学同学。
正常杀手和小学同学重逢，该干些什么呢。这是该死的义务教育留给王源的难题。
王源瞥见王俊凯把下巴贴在桌上晃来晃去也不愿意走，心里觉得有些愉快。活了二十几年，好歹遇到一个愿意为自己停留的人。哪怕是出于礼貌。
“我妈妈死了。”王源双手托腮抛出一个炸弹。
那人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看了几眼又撇开眼睛，抿着嘴犹豫地举起手在他头上摸了几下。王源的妈妈他或许见过几面，但印象也早快蒸发干净了。让他在意的是王源脸上迷茫的神情，看不出来太悲伤，这反而让他感到非常难过。
“买单！”那对情侣终于愿意回家。女孩慢悠悠地收拾着包。王俊凯收完钱回来扯着王源出门关店。
“我们走走。”他的语气像小学时候固执地给拮据的王源买奶茶时一样霸道。
路灯和树影都打在王源的脸上，像一张网把王源紧紧地罩住。他身上还有一点腥味，裤子很脏，还被划破了。
王源的背挺得很直，肩膀宽阔，显得非常坚定。他直直地望着眼前的路，沉默地走着。
或许是王源的不幸给了王俊凯话说，亦或者是王源偶尔投给他的眼神温柔湿润，让王俊凯有了一些勇气。他觉得这样的路，他大概还要陪王源走很多段。
“天龙哥。你小时候很厉害的还记不记得。虽然我是老大，但抢篮球场的主力都是你。多亏了你我才能当上校草的啊。”
……
阿丁低头认真地系紧鞋带，在拐角处跟上了王源。手汗湿得差点连刀柄都抓不住。
爸爸好赌，欠债几百万，根本还不起。阿丁也恨，在他被迫离开家在阿姨家借宿的时候，还有在他上下学还要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时候。恨他爸爸作为一个父亲还这样幼稚，硬要做贫穷的浪子。
直到妈妈捂着嘴哭着把他抱在怀里说爸爸被追债的人杀死了。
他心里的那些恨被爆发出来的更大的恨意取代了。
王源早就察觉到有个孩子一直偷偷摸摸地跟着他们。经过街角的时候迅速地向后看了一眼，厚重的眼镜挡住了他脸上大部分的神情，只看到瘦削的下巴颏，像一把尖刀。
在他犹豫着要怎样让王俊凯快点离开时，阿丁就冲了上来。王源俯身旋腿踢掉了他的刀，刀飞进了草丛里。阿丁还要挥拳再打，王俊凯回过神来死死地制住了他。
阿丁的眼睛充血，神情激动，粗粗地喘着气。
“你杀了我爸爸！”
王俊凯有些迷惑，稍稍松了些劲儿，阿丁趁机挣脱出来扑到王源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手臂青筋毕露，眼泪和唾液一起渗出来，滴到王源脸上。“你把我爸爸还给我！”
王源张大嘴，缺氧让他有点神志不清，他看着少年脸上的神情，突然很生气，用尽全身力气把阿丁掀了出去。一把把他按在地上坐上去，“谁把我爸爸还给我！谁把我妈妈还给我！你以为我愿意吗！”
王源扯着阿丁的校服，用力得快要把它撕裂：“你起码还有书读！”
阿丁冷冷地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打不赢我的，而且，你想想值不值吧。”王源站起来，看着瘦小的缩在一起的阿丁，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无能无力的自己。
如今他已不再弱小，却已一无所有。
阿丁看着王源空洞洞的眼，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他把眼镜从地上捡起来，戴上走了。夜风滚烫，他的眼泪滴在手背上，鼻涕堵着鼻子喘不过气来。
他的妈妈听到阿丁进门咔哒的锁门声，才闭上眼睛。
王俊凯看着王源，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陌生。
泪水让王源的眼睛变得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王源搓搓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用力地耸了耸肩膀，显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喏，就是这样。我是杀手。谁知道杀手也有小学同学，今天让你碰到我，真是不好意思了。如果你要送我去警察局，抱歉我还不想坐牢。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从今天开始才是我自己的人生。……你知道，妈妈死了。”
“你本来是不是还有点同情我，现在不必了。我的罪肯定抵得过我受的苦。那么，再见了。”王源把手插进兜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晃了晃准备离开。
“你是不是没地方去。”沉默的王俊凯终于开口。“让小学同学再罩你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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