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
王俊凯想知道王源的味道。这味道不是说用尖牙去咬，叼着王源的皮肤去尝，他想闻到王源的所有味道。
在他们俩都还很小的时候，王俊凯还没有这个念头。现在他仔细回想，那时候的王源比现在会流汗。他在舞房给小师弟压腿，王源的手就那样软软地抓着他，好像他是小溪流里的一根浮木，让他无来由的快活。鼻尖只蛮横地向前顶，隐约闻到一点点奶香，可能是他爸爸早晨从信箱里取的由玻璃瓶装着的牛奶，一点点汗味，从他圆圆的领口飘出来，还有一点点眼泪的味道。他听到自己说，哎呀，别哭啦。
后来他们红了。生活突然从学校、公司、家变成了舞台、剧组和机场。要让王俊凯准确下个定义，那段日子是在寻找宝藏的颠簸航船上和王源一起消磨的无穷无尽的时间。他收集到了更多的味道。
比如说早上赖床的时候，王源身上有一种热烘烘的味道。就像小马驹扭着身子蹬着腿，在干草堆上打滚。可小马驹是臭的，王源一点也不臭。他喜欢给自己买洗发水，各种味道，柠檬味薄荷味桃子味，有时候王俊凯也爱给他买。他那颗小脑袋在枕头上蹭来蹭去，给枕头染满了桃子的气味，再迷迷糊糊、不情不愿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很抱怨地看了王俊凯一眼，好像要工作是王俊凯的错，好像是王俊凯擅自让天亮起来，把酣睡的、甜蜜的夜赶走的。王俊凯喜欢王源这样跟他亲近。后来阿姨家生了小宝宝，他把小弟弟抱起来，婴儿还不太习惯自己的小手，笨拙地收拢手指扯住王俊凯的头发，不一会儿就张着嘴巴将要睡过去了。王俊凯在小宝宝身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那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王源身上闻过这种味道了。
比如说在操场奔跑的时候，王源就散发出一种植物的气息。是那种竹子在充沛的雨水和慷慨的阳光下节节长高时散发出的青涩的香味，加上草地、松针、他在十月山谷里闻过的不知名的花还有很浅淡的水的味道。王俊凯不自觉地用肩膀去撞他，用手去拍他的背，在没有人的阴凉处，抓他薄薄的手腕。王俊凯那么单纯，他做出这些举动，就像在一个好天气，不断拍打正被晒着的松软的被子，只为嗅到更多太阳的香气。
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他们俩吵架。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俩爱吵架。冷战的时候，王源身上的味道蛮横得很。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不跟谁说话。王俊凯偷偷用余光去看，用暗下的手机屏幕去看，王源把自己折起来，偏着头，像花瓶里一株孤零零的花枝。王俊凯再用鼻子去嗅，被压得扁扁的火药味，清凉的沐浴露的味道，早晨六七点公路上尘土的味道。他觉得奇怪，好像还闻到了玻璃的味道，看起来很坚硬，其实一敲就能碎，滑溜溜的，让人抓不住。他这样嗅着，偷着看着，鼻子和嘴都麻了，心也软了，突然又闻到了一点点眼泪的味道。他听到自己挪过去，把手放在王源软软的头发上。
这样的日日夜夜，不知疲倦的收集工作进行了三年有余，在王俊凯成年那年，他们走上了各自的路。有了各自的工作，各自的社交圈，各自的团队。每次见面都很匆匆，事后回想起来，闻到粉扑的味道、口红的味道，王源的味道就藏在这层层叠叠的障碍物之下，没了痕迹。
要说没点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王俊凯早就把王源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准备在未来的每一天都洒上王源特殊的味道。不过他不常想这些，可能也没意识到。他最常做的，是在一天工作结束后，调动他所有的记忆，调配王源的香水。热气，再加一点汗味，补上王源咯吱窝里常有的爽肤水的味道，增增补补，这里多一点，那里少一点，就翘着嘴巴睡了过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做以王源为主角的，那样的梦呢，王俊凯也红着脸不愿意仔细想。
现在，也就是此时此刻，集训的老师下了班，房间里只剩下王源和王俊凯两个人。王俊凯很开心。王源有点不自在。
王源觉得自己和王俊凯疏远了。如果没有每天一起睡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睡觉了），一起工作，一起玩耍，那渐行渐远也是很自然的事吧。就像学校里的同学，他渐渐不去上学后，也都这样那样的断了联系。他安慰自己，和自己解释，讲道理，好像也慢慢想通了。只是这样和王俊凯单独坐在一起，他头上还冒着汗，像从前那样分一张纸巾，他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王源说的有些难过，通常是非常难过的意思。
王俊凯想不了那么多。他吸食着周围纯粹的只有王源味道的空气，用纸巾挡着脸，希望温度能降下去一点。他放下自己立着的腿，就瞟到了王源支起来的小腿。
王源今天穿了松垮的黑色卫衣，米色格子短裤，袜子倒拉得很高，像个女高中生似的。他看到他瘦白的腿根，那里流的汗把裤子微微打湿了一点，被黏在了地上。
王源现在已经不怎么流汗了。不知道是不是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好，王俊凯想。他朝王源的脸上看，白色灯光把他垂下的眼、微微喘着气的鼻子和无意识张开的嘴巴照得仔仔细细，他打量许久，也找不出一滴汗。
再看他的脖子、锁骨，也是一片干爽。他又靠近一点，偏过头去闻他的头发，今天是被水打湿了的甜柠味，他像是受了蛊惑，用鼻尖碰王源的脸，软软的、棉被的味道，再去闻他的脖子，手又去摸他脖子后面那颗痣。王源突然把脚放下来，左腿搭在右腿上，又分开，抱着小腿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王源慌了。
王俊凯很疑惑。王源好像被开发出了一种新的味道。那味道不属于孩子，不属于他的回忆，像一条金色的细丝带，把他引到森林深处。月亮被厚重的树冠挡着，四周黑黢黢的。水卷着腐烂的枝叶流到他脚边。动物油脂被烤的吱吱作响。
王源没研究过王俊凯的气味。王俊凯对他来说是一种高温，不管王俊凯在他身边做什么，玩手机或是塞着耳机练歌，蛮横的热气总是不讲道理地把他包住，让他浑身不自在。王源觉得王俊凯很烦人，总是一下子靠那么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王源也能闻到自己的气味，他的气味变了，他能闻出来。一层薄薄的油脂味升起来，贴着他冷冷的白色皮肤升起来，充满着不洁和放荡，让人不安。
表情变了能挡住脸，捂住嘴巴声音就不会发出来。但气味挡不住，就算他缩在一起，气味也能从耳朵后面发出来，就算把耳朵也捂住，全身都包住，气味也能透过分子间隙钻到王俊凯鼻子里。王俊凯能闻出来自己多喜欢他。真的太羞耻了。
王俊凯抱着王源，又开始好奇王源通红的耳朵是什么味道，嘴巴是什么味道，这次他要去舔、要去尝。
最近有很沉浸于偷情这个设定，好快落，真的好快落，必须发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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